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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访|李小萌:困惑是我的诚实寻找是我的勇敢

小编

  “今天在这里,我将要用3个小时的时间,给你讲述20多位女性的故事,我相信,你会和我一样,会跟着她们的故事笑,会跟着她们的故事哭,会跟着她们一起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,找到前行的力量。”

  3月8日,“国际妇女节”当晚,前央视主持人李小萌出现在山东卫视的舞台上,一个人,开始了这场名为“你好,我们”的演讲,“8年前,我离开电视台成为了一个全职妈妈,再后来,我开始做短视频,深耕自媒体。我发现无论我如何切换赛道,都会本能地关注女性话题,也分享了太多精彩的女性故事。今年,是我关注女性线个年头。我发现,我这半生,一直都在被这些女性生动而多彩的故事一点点地影响着、改变着。所以,我相信她们的故事,也会是你们所需要的。”

  这场演讲前后三个小时,几乎成了她的独角戏。“感谢大家今天来到这里,共赴这一场生命成长之旅。《你好,我们》,“你好”,既是节日的问候,也是一种彼此平视的关系;“我们”,既是所有的女性,也欢迎所有的男性。不管屏幕前的你是女性,还是男性,这场演讲都属于你。”

  数字时代,数据说线日“你好,我们”演讲播出的同时段,35城收视0.27/1.36%,位列省级卫视第7位;蓝鹰指数台网节目综合排名第九。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专访时,李小萌介绍到对这三个小时的演讲,山东卫视领导王忠评价说:“没想到收视会这么好,几个中心大城市的收视都很好,还有,越到后面收视越高,收视曲线符合高知化、年轻化人群的特征。”

  这位已经从央视优雅转身的知名主持人,同样很看重演讲在新媒体平台上的播出效果。“直播+回放看播人次:5885.4万”的数据,显然让她十分兴奋,“抖音话题#你好我们的播放量:23.4亿。其中,#清华保洁阿姨穿晚礼服弹琴最高抖音主榜Top1,主榜在榜超过24小时。在头条热榜上,还有#清华保洁阿姨穿晚礼服弹琴最高头条主榜Top42,而#李小萌说女性独立不等于自我孤立最高头条主榜Top38。”她一口气向记者报出了如上的数据。

  在妇女节当天,李小萌推出了“你好,我们”的双响炮,她的第二本书、与演讲同名,由中信和光尘共同正式出版。该书自序中,李小萌写道:“50年来,我从未如此袒露过自己,但是这种袒露,并不是我要自曝什么八卦。这次的书写也不是因为我是谁,而是因为我近十年巨大的人生转折背后的种种原因,以及很多不得不面临的转变,作为一个生命个体、一个女性、一个母亲身上的关键转变,我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我选择今天这条路背后的原因。而且我深刻地相信这些转变也正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。”

  “周国平老师说:‘我不相信一切所谓人生导师。在这个没有上帝的世界上,谁敢说自己已经贯通一切歧路和绝境,因而不再困惑,也不再需要寻找了?至于我,我将永远困惑,也永远寻找。困惑是我的诚实,寻找是我的勇敢。’我(李小萌)也是如此,虽说我已经50岁,我不认为我该吃的苦都吃完了,所幸的是,和年轻时相比,面对磨难,多了一份谦卑和耐心。”

  对于当年的李小萌的“裸辞”,她的朋友,社会学者吴伯凡认为,“李小萌的不幸或者说幸运就在于,突变让她不得不告别梦游仙境的生活,来到真实而荒凉的世界,而且还得在这真实废墟上重建属于自己的世界。”他欣然为《你好,我们》做序,“李小萌以菩萨低眉般的柔软语气讲述了不少金刚怒目般的事实,很酷。”

  尽管李小萌再三强调,《你好,我们》不是自传,但还是听听传主自己是怎么说的吧。

  澎湃新闻:能先谈谈你的嗓音吗?我听出了沙哑,而这同你在“你好,我们”演讲中的状态明显不一样了。

  李小萌:从去年年末,横跨春节,直到这一周,除日常工作不减之外,13万字的书稿,4万字的演讲稿,还要把感染后长的8斤肉减下去,一直比较紧绷,也体现在了嗓子上。另外我自从在抖音做直播以后,嗓子就开始接受各种挑战了。最早的时候,一周只做一场还好,后来因为疫情,公司业务还是受到物流等各方面的挑战,为了让公司更加平稳地度过疫情,我们就决定把直播改成一周两场,嗓子的压力大了很多,一直没法完全恢复。

  李小萌:我压根儿就不是广院(现中国传媒大学)播音专业课的“好学生”。本身嗓子的声带特别薄,声音打出去共鸣偏弱,混响不足。老师当年跟我半开玩笑地说,你这脸型很容易让声音往回走的(笑)。以后不要往(电台)播音方向走了,去做电视吧。

  这次演讲,我真是靠意志力硬顶着完成的。从济南回到北京,第二天一早我就去看了医生,检查发现声带两边各有一个结节,就是长期的直播和用嗓过度,已经磨出了“小茧子”。大夫给我开了激素回家做雾化,每天两次,每次30分钟。我还问大夫除此之外(要注意什么),大夫一句话给噎回来,“除此之外就是用声。”他说“销售、教师、主持人,都容易有这样的毛病。”我听了哈哈大笑,您说这三样,我还都沾边。

  我现在的嗓音状态就有点“直播嗓”了,很多带货主播都是这种沙哑的嗓音,但我心里可不想成为“直播嗓”(笑)。知道这个可能的结果,我的情绪还低落了一下下。但很快就想开了,这些工作并不是别人强加给我的,自己愿意的,而且有意愿把它做好。

  李小萌:这段时间除了准备演讲,就是在改书稿,我的第二本书《你好,我们》以及同名演讲都是要在“三·八节”同读者、观众见面,忙得我不可开交又不亦乐乎。写书的过程也是有点波折,一开始我是想写女性话题,但是写了一部分之后发现这个方向让我疑窦丛生——我开始意识到我是在预设看这本书的人是一个弱者或者是个受害者。

  除了女性如何思考自身之外,我后来也接受了同事的建议,写一写自己的职业和创业之路,但这部分经历,别人能读出其中的对位价值,而可复制的价值,我认为并不高,所以我也会比较抵触自己要写一本“自传”的建议。一开始光尘和中信出版社把我这本书归类到了自传分类里面,但是我还建议他们把这本书改成了成长心理,是一本自我觉醒和重建的探寻作品,肯定不是自传,也不是一本常规的所谓励志书。我还年轻,即使不年轻,我也没有写自传的冲动(笑)。后来,我决定就坦坦荡荡写自己,不预设这是一本女性读物,加上一些方法论,敞开心胸,我想象中的读者是在看我的一些经历,同时也能感到他们自己被看见。

  澎湃新闻:《你好,我们》一书,有吴伯凡和樊登两位为你撰写序言,但你还是写了自序。

  李小萌:自序其实是一个我给这本书的写作说明,我想通过自序,可以更清晰地告诉读者们我写这本书的初衷和动机。未来还有很多的沟沟坎坎和挑战,但我找到了一些解决它们的方法和原则,以及拥有了比较稳定的心态。这些关键的认知,我认为是我的解决方案,是可以提供给读者们的一个建议可选项。同时,虽然我写得非常认真,思考也努力深入,但我不认为我应该用一种所谓“成功者”的视角来给别人的人生提什么建议。呈现出我的蜕变过程,打开我的思考接口,是我这次写作的目标,所以这是我有感而发以及亲身实践后的所思所得,我希望读者能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启发。

  李小萌:第一本书《你好,小孩》是亲子教育方面的题材,我特别担心把一件事用很细腻的方式展开之后,读者读完会觉得我矫情,所以我还是保持了我做新闻人时的习惯。比如去现场报道一场峰会,你必须在三分钟内把这事说清楚,而不是盯着各种细节去展开挖掘。

  另外就是我在写第一本书的时候,一开始并不是特别自信,比如我在书中输出一个自己的观点,马上就会去找相应的理论背书,你看,这不是我的主观臆造,而是有专家学者的言论来佐证的。到了《你好,小孩》的后三分之一,我才真正把自己打开了,开始独立地表达,不再去刻意寻找所谓的学术索引和严格的理论原文引用,而是愿意沉浸下来,去抒写个人的体验和感悟,我已经化成我自己认知的部分,综合在一起在笔下流淌出来。这些文字反而被一些朋友和很多读者所欣赏,她们告诉我,你在这里更有耐心了,你是在有耐心地追寻自己想表达的那个意味究竟是什么。其实,表达的流畅性和书写的快感是能让读者感受得到。

  在《你好,我们》这本书里,我把“见自己”这一点发扬光大,不再介意别人对这本书的评价——为什么我以前会谨小慎微呢?无非是害怕自己露怯。但真实的我是什么样的,书写的文字就是什么样,我开始真正同自己对话,对自己袒露心扉,因为我不仅是对自己的经历有自信,而且我也相信这种自信和坦诚也会打动每一个读到这本书的人。我把它看成了自己敝帚自珍的一份礼物,送给喜欢这本书的读者。自序的最后(我写道),我是一个在天地间行走的生命个体,历经一路风尘,站在彩霞满天的山间、海边,大声地呼喊:“我来了。”都说四十不惑,很庆幸,晚熟的我在五十岁的时候,至少做到了可以不那么疑惑地对待自己了。

  澎湃新闻:阅读《你好,我们》,我很好奇你怎么在书写文字时没有年龄感。毕竟之前是一位知名的央视主持人,近些年来又投身于新媒体短视频,这其间应该会有话语模式上的转变。

  李小萌:我以前并没有特别意识到这个问题,也是出来自己创业之后,我发现有些80后、90后的孩子,他们给我写的直播稿,里面还有类似“奔走在希望的田野上”这样的语汇。我就纳闷了,你们怎么比我说话还陈旧呢?即便我在央视的时候,也没有掉进那些片儿汤话的窠臼里。比如有十三个字“随着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”这种不假思索的“万金油”表达,我一般会都把它划掉,而更加注重言之有物的内容、细节的表达。

  这可能因为我是在1990年代中期走进在《半边天》栏目组的,在那里接受培训和教育,我认为那时是中国电视话语的一次改变或者颠覆。记得当时的制片人曾跟我说,幸亏你不是播音系的“好学生”,没有播音腔,还会说“人话”(笑)。摒弃掉官话、套话,用一种平视的理念同人交流,这是那个时代电视节目改革的主张之一。在讲一个故事的时候,我们能不用形容词就不用形容词,更不要上“大词儿”,平实的叙述一样可以打动观众。同时,事实本身就是观点,而事实的择选与取舍则代表了你的立场。这些都是我在当年就夯实的理念。

  包括这次演讲,我绝不要做一个布道者,我只想呈现和分享自己的发现和感动。演讲的时候,现场嘉宾都说我的演讲不拔高,也不刻意煽情。近四个小时的讲演,三万七千多字的讲稿,头半个小时,我其实是一边在讲,一边在自我审视。我不想起范儿,不想有那种朗诵的感觉,也不想像一出话剧的独角戏那样站在那里独白。

  这场讲演,我自己的定位是不用语言技术,而是靠内容去打动观众。当然,这毕竟是一场在电视上的演讲,谈的又是女性话题,还是有一些条条框框在那。当我看到台下有观众拿出纸巾抹眼泪,好吧,那也是一种传播效果的达成。但我自己其实是挺警惕鼻子一酸的,看一些电影我也会掉眼泪,但这不影响我走出影院对这部电影的评价,因为观众哭不一定代表作品就是好的。

  澎湃新闻:在《你好,我们》中,你曾提及作为电视记者、主持人,个人化色彩十足的特别报道,那种火热或刺骨的现场空气,都会让你又紧张又兴奋,调动了你工作的理性和感性。这次做演讲,当然事先有斟酌再三的讲稿,我还是很想听听你在准备和控场时的实时应对?

  李小萌:我们这次邀请到现场的其中一位嘉宾,清华大学艺教中心的保洁员邢国芹——去年一条“保洁阿姨邢阿姨弹奏《我的中国心》”的视频,曾经刷爆网络。实际上她在来到中心工作之前,从没有见过钢琴,更别说弹奏了,她也不识乐谱、不懂乐理,更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。就是凭着对钢琴的好奇和热爱,自己摸索出了技巧,可以完整地弹奏《我的中国心》《我爱你中国》《歌唱祖国》。而且她的演奏干净、质朴,非常动人。

  她是这个演讲第一个定下来的主人公,也是媒体爆发力最强的人物之一,是最让我感动的单元,一开始我们就说如果全场只邀请一个嘉宾,非她莫属。在彩排的时候,PPT背景是邢阿姨穿着保洁服装弹奏钢琴的画面,而台上邢阿姨穿着黑丝绒的演出华服弹奏一架白色三角钢琴,今天的她和过往的她,在这个舞台上进行了一次超越时空,超越身份的对话,随后镜头转至台下,山东电视台的保洁阿姨静静地倚靠着舞台的栏杆驻足观看,这真的再现了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,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,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的感人场景,一个人让另外一个人去觉醒,去寻找到自己的主动性。或者是像罗曼·罗兰所说,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,就是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仍然热爱生活。

  其实,一开始导演组主张还是让她穿着保洁服(弹奏),要这种反差。我的短视频编导,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80后姑娘,她跟电视台导演提出了不同的意见,在这么富丽堂皇的现场,邢阿姨是不是还愿意穿着保洁服登台呢?她会不会觉得自惭形秽?我觉得她的觉察是很敏锐的。于是我说,不用讨论了,这件事要尊重邢阿姨个人的意愿。在征询了她的意见后,我们给她搭配了那套正式演出礼服。

  清华大学艺教中心的保洁员邢国芹身着礼服,在“你好,我们”演讲现场弹奏《我的中国心》。

  在现场,按照既定的计划,我的演讲就是演讲,不同上台嘉宾产生互动和采访。但她可能是第一次上电视节目,特别紧张,上午彩排就错得一塌糊涂。正式演讲时,我看她还是特别紧张,就走过去,和她一起坐在琴凳上,握着她的手,告诉她今天台下坐着的都是你的姐妹,她们都特有耐心,你就放开弹吧。接着,她的弹奏基本做到了正常发挥。当她弹完鞠躬要下场的时候,我感受到,现场氛围已经到这了,就抛开了流程,再次拉住了她,对台下观众说,原来没有设计让邢阿姨讲几句,现在大家想不想听?观众一起喊,想!她还是蛮紧张的,就对物业公司的领导,艺教中心表示了感谢。我告诉她,今天你其实最应该感谢一个人,就是你自己。她也非常激动,就对台下的观众说,趁着自己年轻,能多学点什么就多学点什么吧。事后,一名现场的大学生告诉我,这样的话老师、父母讲,她压根听不进去,但在现场邢阿姨的这句话“扎”到了她。这些完全不是我之前设计的,都是现场的有感而发。我的感触到了,我就要抓住它。

  李小萌:我觉得我最大的变化是,以前不管是被请去做主持还是演讲,我总是像个高冷的演艺工作者,保持着应有的矜持,或者刻意保持一种神秘感和距离感,总之,就是比较关心自己分内的事。其余的,比如完事后也基本不合影,迅速离场不想被围观,而像热场这种事儿都是导演去做。现在的我成了一个“大张罗”,我会主动去和现场观众交流,哎,空调热不热?哎,你们都是从哪里赶过来参加演讲的啊,我自己已经不把这种交流看成是演讲前的热场,而是本能地愿意去和观众交流,我觉得这是必须的,也是我愿意看到的自己的变化。这和我后来当母亲、做公司有很大关系,也是年龄带给我最开心的改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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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澎湃新闻:邢国芹这样的案例,我想也可以上《半边天》等电视节目。如果把她做进你在抖音短视频的节目中,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呈现?

  李小萌:我在抖音上做过很多三五分钟的短视频,这些同我在演讲时的状态是不一样的。在做抖音之初,我就给自己定了个“四化”,去专业化、去央视化、去主持人化、去名人化,而且要一上来就只讲“干货”。但反馈的数据很一般,费了半天劲,粉丝也就是在几十万上下。

  后来我们就做了一次尝试,选了一个特别“亲民”的故事,念一封妈妈写给儿子的信。当时我的编导把稿子给到我,她们心里也在打鼓,因为知道我不喜欢煽情。我拿过来说,觉得应该尝试的,咱们就试试,干脆就念一遍看看效果。结果念下来有十分钟之长,编导就说要不剪成上下两篇?但我觉得既然要实验观众的接受度,索性就推到极限,结果这条十分多钟的视频放上去后,抖音加我的微信视频号,到现在有7个多亿的播放量!而且全部是自然流量。这给了我们一个启示,关注我的短视频的用户还是需要带入情节,带入情感,他们更愿意听叙事,不太愿意听提炼、听道理。或者根据我过往的人设、我的形象,大家还是更希望从我这里获得这样的知识和信息。

  演讲,我也要发挥故事的驱动能力,但也不想仅限于故事。故事里蕴含了我的价值主张,但我还是要把一些认知和观念,恰如其分地释放出来。很多人之前也问过我演讲的技巧,真正的技巧,就是你真的有观点要分享,要向世界发声,想要触动听众,想要改变一点什么。至于那些所谓的表达技巧,其实并不是最重要, 我发现很多人把这本末倒置了。

  具体到这次《你好,我们》的演讲,我讲述了很多女性的故事,但在每一个章节结束的时候,还是要亮出自己的观点。比如邢阿姨这节,我们最后落在“只要你敢绽放,就一定会有你的舞台。”她用自己的成就,撕掉了中年、保洁、阿姨,这些社会给她贴的标签,同时也模糊了艺术的界线——在艺术面前人人平等,她可以被艺术触动、感召,进而通过自己的努力,展现出那种平凡人享受艺术美好的那种力量。一个普通人仅仅是听了钢琴曲,就能弹奏到这个水平,可能吗?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,但她就是凭借自己的主动性和热爱真的做到了。

  澎湃新闻:我注意到《你好,我们》这本书的最后,列了一份很长的书单。能谈谈在你带孩子和开公司时,哪些书对你影响最大吗?

  李小萌:我现在可以想到的是《向前一步》,这本书当时给了我特别大的触动和启发。谢丽尔提到,过去人们总是以为自己进入到一个领域、一个专业后,就要一条道走到黑。但事业的追求其实不是一把单向的梯子,不是上升就是往下掉,而是一张网格,你可以横着爬、竖着爬、斜着爬,上上下下地爬。

  我有一位身在美国的同学,她在生了孩子后也辞去了工作,一开始也是特别焦虑,后来她参加了社区的妈妈团,发现这里面很多妈妈之前也大都在硅谷工作,是白领甚至金领,但她们就可以在辞职后非常投入在孩子0-3岁的陪护、教育当中。一位律师甚至在孩子稍微大点后,转头就做了一名健身教练,直接改换了人生的赛道,一样做得非常开心。所以你只要有自己的喜好,完全不必说离开了这个(之前的工作),就茫然不知所措。当代社会,不管东方还是西方,一个职场人要具备这种平移的能力。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除了当记者、做主持之外没有别的能力,别人是误以为平台就是自己的能力,而我则恰恰相反,总是觉得自己的能力都是平台的能力,实际上这两种极端都会影响我们的发展。

  澎湃新闻:这些年大家经常会听到一种论调,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,要抱紧自己的饭碗,不要跳槽、不要创业诸如此类。你的实际行动给了这种论调一个反例,在这个过程中你肯定也会有不少的自我怀疑,甚至要打退堂鼓,怎么克服的?

  李小萌:没错,本来我觉得自己没有一技之长,或者在固有的“一技”上,我长不出别的东西了,我也做不了“大杠杆”,以小博大去撬动什么。但后来慢慢地,不断的正向反馈给我之后,我自己清醒地认识到,我就是一个做内容的人,就得像农民伯伯一样,天天下地去耕耘才有收获,就是要辛辛苦苦地做内容。这时我反而发现,自己的事业是可以撬动、聚合一些事情的。

  我们在起号的时候,任何一个社会热点出现,甭管我当时是躺着休息,还是在吃饭,如果觉得适合我,需要去追的,放下一切也要去追。同时,我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可以单打独斗,有志同道合的合伙人对于创业而言非常重要。疫情之后,中信出版集团的常务副总裁卢俊、中国妇女出版社的副社长姜喆,我们三个人开始结伴做一些事情。他们两位帮我出了第一本书《你好,小孩》,在出书过程中就发现彼此特别契合。书出了以后,他们也认可我做事时的投入、决断力以及格局,这种信任和支持也给了我莫大的力量。在这本新书《你好,我们》里,我写了关于内容创业者如何选合伙人的很多内容。

  李小萌:我觉得短视频要做起来,至少要满足下面几个条件。首先,就是你真的有表达欲、或者说你必须有独特的认知和表达能力,如果人云亦云地说,是无法冲出重围的。有很多话题,包括讲到自己,别人可能会觉得这是隐私,但我会比较坦诚,也敢于袒露自己的观点。至于如何保持更新的频率,这难不倒我,做电视节目也一样,我们有时候也会一连录好几期。做抖音短视频,我可能一天录好了30条静态的放在那里,有热点随时再往上加。人就是如此,都会觉得自己一天到晚有很多事情要做,但当你真正开始创业,就会逐渐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,Just do it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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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二,要“以终为始”。无论是你想赚钱养家,还是你要养活团队,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。所以你选择的内容和商业化赛道的匹配度,都要我们以目标为始发,倒推来决定你要如何做内容。而且,如果总想着养尊处优,放不下身段,没有肉搏的勇气,就压根不可能做好。只要你把自己置身于绝境,就没有时间再去凹什么造型,也没有时间再去畏首畏尾。

  包括我们这次做“你好,我们”的演讲也是,这场演讲一定需要一个特别强有力的广告公司进来去招商。一开始广告公司的董事长是犹豫的,他已经做了樊登和罗振宇的项目,不想再做这种知识类项目。约着见了面,这位老板就问了我两个问题,一是你的投入度怎么样,能不能够沉下心来做?第二个问题是,你有没有意愿把这个演讲做十年?当他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,这事儿当即确定下来。我们都说这是个碎片化的时代,速食主义的时代,但真到落实项目的时候,合伙人看重的依旧是,你是不是一个长期主义者?没有人想和心浮气躁的人一起共事。

  另外,你提到的个人不要创业,我认为这是在针对那种“经典”创业模式而言的,有人投资,先投入再等待产出。但我做的事情并没有往里面投入很多的钱,我们投入的是智力、创意、时间和精力。而且,我是有一粒米做一粒米的饭,而不是去融资,先弄了10斤米,希望做出100斤米饭。关于这种类型的创业思考,在我的新书里,其实有很多篇章讲到了,而且也有很多吃亏摔跟头的地方,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看,把这些当成前车之鉴。而且,对于创业要有新的理解,其实,哪怕是写一本书也是一个创业,做一个小的项目也是创业,在别人的公司借一张办公桌也可以创业。做你能够做的,就可能在转角遇见一个更大的机会。

  澎湃新闻:阅读《你好,我们》的时候,除了被你的文笔吸引,更多的是在你谈及一个话题的时候,可以结合自身经历,有大量的细节和故事补充。里面谈及的很多事情已经时间久远,在你笔下还恍如眼前。这是凭借自身的记忆力还是有记日记的习惯?

  李小萌:我已经没有用纸笔写日记的习惯了。首先是自己的记性还不错,同时这些年,我发现写微博就是很好的“日记”,它不像发朋友圈那么随意,一百多个字说清楚一件事,以及你的所思所想、你的态度,这本身就需要先去做梳理和整合。写微博我是认真的,日后如果需要调出,想到一个关键词,搜索就出来了。我很早就是微博的用户,已经十几年了,写微博让我在不经意间训练出了一种表达。这也是微博和抖音、朋友圈不一样的地方,前者确实能够让你知道你不知道什么,而这在信息茧房式的媒介平台上是达不到的。

  在日常生活中,如果有一会儿的闲暇,除了看书,我肯定是在刷微博,而不是刷短视频。我希望能看到自己认知之外的事物,对新知的渴望是一种本能。包括我制作的内容,很多也是从微博得到启发,再变成自己的表达,做成短视频。而且关于如何做有效的表达,或者说如何把表达变成影响力,在我的新书里,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单元在讲这个。

  澎湃新闻:我注意到你在书中写到,自己刚开始做抖音的时候,内心其实是抗拒的。

  李小萌:大概三年前吧,我的确对抖音是有一些误解和偏见。自己毕竟在央视工作了20年,带着很强的严肃内容的底色。所以,一开始我认为我无法做到像抖音上的一些人,那么地蹦蹦跳跳,甚至有点神神叨叨(笑)。慢慢地,内容好的账号慢慢多起来,严肃内容在抖音也是有用户的。但是,像我这样以口播为主的账号,能够做起来,就连抖音和我们对接的小伙伴也觉得比较难得。

  在抖音上生存,商业模式无非是广告、电商、直播。过去在电视台,我只负责节目,广告部负责广告,到了有口播的时候,我经常会推给搭档,还觉得自己挺清高(笑)。然而今天在抖音,你要一边负责貌美如花,一边负责赚钱养家,一个人要负担起所有的前台职责,包括内容和变现。很多人不理解这是商业和内容必然伴生的关键逻辑。当有人在评论区说我一身铜臭味儿,斯文扫地的时候,我的回答是,任何一件事情都没有高下之分,高下之分在于谁来做和怎么做。我在新书里也讲了为什么我要坚持做商业化的选择。

  这次我们“你好,我们”的演讲有一个首席赞助的品牌方,是一家家政公司。传统的家政公司就是中间赚差价,但这家公司做成了一个非常尊敬女性权益的企业,比如我演讲里提到的头盔、饭盒还有工作服,都是对他们员工的一种很贴心的人文关怀。而且他们的雇员月嫂遇到过一场诉讼,这家公司就给雇主和月嫂都请了律师,有很多细节都让女性工作者感到被尊重,被看见了。我特别赞赏这种态度,所以还是刚才我那句话,任何事没有本身low或不low,每一个职业都值得被尊重,就看你做成什么样。

  李小萌:基本是两项,第一是营养素,第二是护肤品。但是我的第一垂类其实是营养素,比如维生素、钙、辅酶q10、叶黄素、角鲨烯、氨糖等等。我在电视台做主持人的时候从来没有接过代言,现在抖音带货走的路子也特别严肃,特别正,我专门去考了营养师的资格证书,现在成绩还没有公布。疫情解封后,很多人在病情康复中出现了一些不适,比如心脏不舒服,又查不出什么大问题。那时候辅酶q10的搜索率一度飙升到了2800%。可我在一年多前,已经在抖音普及辅酶q10 ,前几个月辅酶q10断货的时候,我的粉丝就留言说幸亏因为我认识了辅酶q10,也囤了货。

  因为我也遇过心脏的问题,时常会觉得憋气难受,去医院做检查却查不出任何大的毛病。在营养师的建议下,我自己坚持吃了两年的辅酶q10,心慌的症状得到了明显地减轻,所以,我自己何妨现身说法呢?而且我们合作的品牌,都是信用度很高、销量很大的公司,每一次进直播间也都要先同对方签协议。其实我们收的是一种真正的筛选和介绍的服务费,就是帮助消费者去选择原材料可靠、含量科学、制作工艺可靠的品牌,以及在性价比上提供合理的选择区间。

  在带货之初,不支持我的人很多。但没过多久俞敏洪也开始在东方甄选卖农产品了。所以只要是合理合法的,我有能力去做的,又可以能够养活自己和团队的,我都愿意去尝试。当然,这也要符合我的人设和定位。我希望做成一个小而美的直播间,在线人数可能只有几千人,我也从没有追求同时在线过万,我也不做激进的流量投放,基本上稳打稳扎。虽然我们也是5、4、3、2、1上链接,但不想做成一个“经典”的销售行为,而那种PUA式的销售,比如说如果不买这个你就完了,不吃这个你就笨了……给我多少钱,这种话我也讲不出来。好在合作方也了解我,他们也不会提这种要求。

  澎湃新闻:《你好,我们》一书中专门辟出章节谈财商。经过这几年的努力,你怎么评价自己的财商?

  李小萌:财商其实就是如何看待钱,如何处理钱。我过去真的非常不爱谈钱,我甚至和很多人一样,认为谈钱不道德,觉得是一种拜金主义。但是后来我发生了重大的转变,不是我变得拜金了,而是,我发现我过去不爱谈钱其实是因为自己的财商不足,就是没有基本的商业意识。其实直到现在,我做公司,做直播带货,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成熟的商业思维,但创业导师说我其实是典型的能经商的人,能够做到走一步看三步,而且时刻都有危机意识。直播带货做起来后,我会想自己是做内容出身,如何去做到差异化?就总是在想办法,心心念念地要把演讲类的节目做成自己人生新时期的内容作品,所以就有了今年三八节的这场女性友好的年度演讲。

  我也从来没有想做一名线%合格的销售,比如说这场“你好,我们”的演讲,经典的操作自然不能是讲完就完了,我就想,如何让演讲的6000多万观众,通过一些方式沉淀下来。我在同团队复盘的时候,先就提出了这个问题,一年过得飞快,下一个三八节我们要怎么做出改变?做出好的女性社区,做出自己的品牌。我总是有这样的危机意识,可能一时无法找到答案,但你必须一直在思考。所以,今天我对商业本身的尊重,实际上是对协作、利他以及同理心的一种重新认知,我希望自己能成为良好商业文明的推动者之一。

  澎湃新闻:从你第一本书,包括眼下这本《你好,我们》,你都在表达一种观点,我的理解那就是“女本柔弱,为母则刚”。女儿的出现真的带给你很大的改变吗?

  李小萌:当然,我从央视离职,主要原因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陪伴她成长,只是我当时没想到的是,这其实是个教学相长的过程。而且,我写完这本书的时候,我才发现,我对女儿内心的那种责任和承诺,是我自己蜕变的关键动力。因为她,我才进入了吴伯凡老师说的那种“真实的世界”,我自我的觉醒,以及后来的创业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我女儿在暗中推动着我,这本书其实是告诉我们每个人,如何成为自己,或者说在自我觉醒的基础上去实现人生的一种重建。

  有一次,我和敬大姐(敬一丹)聊天,她说自己是女儿心态,因为妈妈和姐姐都很强,她一直就是个“小妹妹”,在丈夫面前、女儿面前状态也特别轻盈。而我则是从女儿在产房诞生的那一天,就切换成了妈妈态。

  我是在女儿三岁的时候才从央视辞职的,怀她的时候我也要做新闻直播,那时就特别紧张,一紧张就能感到小宝宝在肚子里面踹我,这种感应特别神奇!好吧,那我就深呼吸、放松,这个时候她也安静了下来。另外,我是母乳喂养到她两岁十个月,中间有一度我的奶水已经不多了,但我能感受到她的需要,这种意愿就会让生理状态发生变化,奶水又回来了。

  我并没有特别刻意让自己显得年轻,但是要做到不让自己腐朽,我能闻得到腐朽的气息。陪孩子上小学的时候,她同学的父母大都是80、85后,可孩子们在一起聊天,都觉得我女儿的妈妈最年轻。

  不断地刷新自我,不断去找寻一个新的自我,这是这本书的一个关键命题,其实很多人都会因为停滞,陷入一种精神内耗,当我们在不断迭代自己的时候,真的就像我在演讲里的主人公吴彦姝一样,“无暇赴老”。有个朋友曾经对我说,小萌,我觉得你有一种特别的少年感。我听了十分高兴,那是一种不断“becoming”的自我认知和心态。

  澎湃新闻:书中你谈到现在的自己,是敢于对别人发火的。再问个具体的问题,你会对女儿咆哮吗?当她做错事的时候。

  李小萌: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,从小就被告知女孩子要矜持、谦让、宽容,所以在单位的时候,即便受到了很大的委屈,我也从不会对人发火,其实这是一种“童养媳心态”。自己创业之后,我发现“不打不成交”这话还是挺有道理的。因为你得真实地袒露自己的看法和情绪,别人才能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,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推进下去。

  说到当父母,其实有几个类型,我比较赞成权威型的父母,就是既能够给孩子引领、提要求,又能够有充分的同理心和孩子对话。忽视型的父母是最糟糕的,专制型、溺爱型就更不用说了。溺爱其实是控制的一种,而权威并不等同于专制,权威型父母既是能和孩子共情,在关键时刻又能坚定地告诉孩子什么是可行的,什么是不行的。

  我也会对孩子发火,但每次发泄完了之后都会为自己情绪的失控道歉。为情绪失控道歉,第一不丢人,第二不代表我当时的立场是错的,父母对孩子教育的出发点绝不能是惩罚,而归结点应该在既让她明白了事理,又不觉得羞耻,不能伤害她的自尊心。比如我女儿前阵子玩游戏,有点失控。我们就此深谈了一次,我说妈妈特别难过,自己太忙了没有真正让你认识到沉迷游戏给大脑带来的侵害,是我没有让你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。女儿听了,反过来安慰我,说自己不想再玩游戏了。那我就趁热打铁告诉她,一个好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,我们能不能再最近三周里不碰游戏了?她非常开心地就答应了,在她看来这是一种战术性的调整,而不是妈妈在羞辱她。如果她认为你的这个动作只是让她难堪和痛苦,这是没有意义的。

  澎湃新闻:聊些轻松些的话题。全书的最后一节,你谈到了“重新理解自己的身体”。之前你曾提到作为央视出镜记者,自己经常不施粉黛就出现在镜头前。现在呢?谈谈此次“你好,我们”演讲的着装和妆容打理。

  李小萌:我现在有自己的团队了,去山东卫视谈合作包括演讲的时候,我的团队的摄影师、服装师、化妆师、发型师,我的编导、商务以及合伙人也全部都在,让我很有底气。说到我对外展现的形象,我想很简单,就是不让观众感到复杂。其实一个女人的状态,皮肤的肤质最重要,人前的精气神比什么都重要。

  我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着装,生活中也是如此。这次演讲,我本想穿一身红西服,后来看到舞台的背景是橙色的,本来想着橙色配红色倒是很高级,但是LED屏幕有背光,整个人就融在背景里了,所以就临时换成了白色的套装。演讲之后,有人说我的衣服太肥了,不够完美,我也就是一笑。我从小在北京长大,但父母祖籍都是山东人,去济南就像是回家。很多刚认识我的人也会觉得,哎,小萌,你是山东人吧?(笑)这次我把父母也带在了身边,他们很久没回山东了,来了之后也特别高兴。

  我也带了高跟鞋,后来还是觉得直接穿双小白鞋,和观众间更没有距离感。除了嗓音上得把自己顶上去,整场节目从彩排到正式讲完,我站了六七个小时完全不是问题。这得益于我日常有健身、跑步的习惯,一周总要四五次吧。我不会花大量的时间去健身房,而是靠自体的重量来增加肌肉的质量。第一天去有氧运动,比如跑个5公里、10公里,第二天就在家里做一些力量型的运动。有氧运动很重要,心脏有很多毛细血管,随着年岁的增长在不经意间就坏死了,而只有有氧运动才能让它们再生。跑步的时候,我也会有配速,但心率一定要控制在一百四五左右,另外跑姿很重要,姿势正确就不会伤膝盖。所以在决定跑步健身前,先学习一些技术是有必要的。

  澎湃新闻:书中的只言片语,还是能看出你是北京人。比如老北京说到金鱼胡同的王府半岛酒店,还是会说“王府”。上世纪90年代初,国外第一批奢侈品进入中国,都选在那里开店。你怎么看待奢侈品?我注意到你今天佩戴了一枚全钢材质、尺寸也比较中性的腕表,还是比较硬朗的。

  李小萌:你这眼神也太毒了(笑)。这是一枚我会客时才戴的腕表,它是钢表,款型也不扎眼。日常,我更多是都戴Apple Watch或华为的智能手表,记录一天的身体、运动状态。我觉得智能手表出现以后,奢侈品腕表受到了不小的冲击。智能手表不只是科技上的便捷,它也在引领一种文化,这种文化在逐渐抹平手表的财产属性,拉齐人们的外在差异,我觉得挺好。还有,我对当下的首饰、腕表倒没那么大兴趣。反倒是那些vintage的珠宝和首饰,它们背后的文化和故事让我着迷。

  我爷爷当年开过珠宝店,但在抗战时期被日本宪兵劫掠一空,从此家道中落。小时候奶奶给我讲起这段经历,她从养尊处优到一贫如洗,拍拍身上的尘土就去给人当起了老妈子。她讲的时候云淡风轻,我到现在还记得。所以,我可能潜意识里带着一些传统,多少也对首饰有些了解,或许这和爷爷其实也没关系,只是我有了兴趣,就会去学习、了解。

  你能看出我今天拎的包、穿的衣服是什么牌子吗?(记者做出否定的回答)我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牌子,只是觉得质量不错,也没有明显的logo,符合我。都市职场女性总会几件奢侈品吧,在我可能更在意奢侈品的功能性,再有就是我拒绝那些logo特别明显的产品。比如我就不会购买那些它们标签性太强的产品,我不愿意身上都是“价签”满处溜达。这也不是低调,仅仅是自己的一种选择,而且现在也不是炫包炫首饰的时代了,而是要能炫出清晰的下颌线(笑)。

  李小萌:我已经50岁了,对这个年纪的女性来说,容貌最大的敌人是地心引力,所以一定要运动,然后做一点基础的护理和保养。但我是不敢在身上“动刀”的,我也不想否定爹生妈养给的容貌。有美容医生曾告诉我,你的咀嚼肌太发达了,打个瘦脸针吧。但我的形象很多人早已熟知了,怎么可能变成“蛇精脸”出现在众人面前?所以我是拒绝的。

  我不评价自己的眼睛大小,脸型和肤色,但我希望自己能够维持一股精气神。轻医美我还是接受的,比如肉毒杆菌或者光电类的项目是可以考虑的,这些我在45岁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,但现在我觉得适当地用一些科技干预,总是会让自己不那么快就“江河日下”(笑)。可可·香奈儿有句话,一味标榜内在,而完全忽视外在,那也是一种肤浅。